Poppy的育兒日記

第一次看《窗邊的小荳荳》這本書時，我還在讀國小三年級，那時這本書很流行，就連在班上也很多女同學在傳看。
當時印象最深的就是電車教室和山的便當、海的便當這些感覺很新鮮的事物，對於書中所敘述的巴式教育也是很羨慕的，都會想著：「如果我讀的學校是小荳荳的巴氏學園就好了。」但也只能羨慕罷了，在當時升學主義當道的台灣，一般的國小不太可能有注重個人適性發展的教學法，起碼我就從沒遇過這樣的老師。
之後陸續有再看過黑柳徹子的《小荳荳的頻道》、《小荳荳的糗事》、《小荳荳的動物劇場》等，都是很溫暖好看的散文集，但隨著長大，小荳荳也漸漸淡出我的生活。直到三年前看了日劇《小荳荳電視台》後，才猛然想小時候曾經有那麼一陣子很喜歡、很嚮往她書中所記述的那個年代的簡單純真生活。

會想再把《窗邊的小荳荳》重看一次，是因為小燒賣明年就要入小學讀書了。
可能因為想起了自己入國小後的經驗，而開始擔心小燒賣也會出現適應不良的問題，還是在當了媽媽後，才發覺自己小時候大概是隱藏得很好的特殊兒童，可能因為自信心不足，小時候遇到有問題時都不會表達出來，就自己憋在心裡，儘管不喜歡，還是會勉強自己去做，在大人看來是個很順從的小孩，但其實很多時候我心裡都是很抗拒的。小燒賣的個性就跟我相差很大，要勉強他去做他不喜歡的事，他會生氣、反抗，努力捍衛自己的理想與權利（？）總之，就不是一個會乖乖順從大人指令去做事的孩子，很多時候都讓我覺得頗傷腦筋。

《窗邊的小荳荳》中的主人翁小荳荳，即是作者黑柳徹子本人。就讀小學一年級時因常有脫序行為干擾課程進行，所以常被老師罰站在教室外，後來這位讓老師深深頭痛的人物，就在小學一年級時就被學校退學了......但她很幸運地有個開明的媽媽，多方打聽後讓她進入巴士學園就讀。
書中說小荳荳剛上小學一年級時，會一直不停地掀開書桌的蓋子，開闔開闔碰碰碰很影響同學與老師上課。當她不再掀桌蓋時，卻是離開座位到窗戶邊等小丑廣告人來，還會突然大喊路旁經過的賣貨郎叔叔來教室窗邊唱作俱佳的即興表演，賣貨郎叔叔表演完離開後，小荳荳卻還不離開窗邊，因為她想著：「萬一另一個賣貨郎叔叔來了怎麼辦？我還要跟他講話，還有剛才離去的叔叔如果又回來了，怎麼辦？」此外還會在上課進行中跑去和在教室屋簷下築巢的燕子大聲說話，畫畫課時不僅畫的和同學們大相逕庭，還超出圖畫紙，畫到桌面上。有些專家覺得就書中所描述的狀況看來，小荳荳似乎有LD(學習障礙)和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症狀，一般的學校自然是難以接受這類型的孩子。而巴氏學園的教育方式是小班教學，而且注重個人的適才教育，也因此小荳荳才能乖乖坐下學習，乖巧程度若是讓原本學校的老師看見，肯定會以為認錯人了。

這次重看這本書後，覺得感悟最深的是〈你真的是個好孩子〉這篇。
也認真反省了一下自己，想到自己從沒對孩子說過：「你真的是個好孩子」這句話，覺得真該好好改進自己和孩子間的對話了。
書中說校長看到荳荳時，總會說：「你真的是個好孩子！」的確她有很多地方可以談得上是好孩子。比方說她待人親切、有正義感、儘管自己也會哭，但願意成為殘障同學的助力，遇見受傷的動物，也一定帶去看病。但看見稀奇、有趣的事，為了滿足好奇心，常常引起大人們驚惶失措。
例如她會把編成兩條辮子的頭髮，用手腕夾住辮尾，踉踉蹌蹌地走。清掃電車教室時，眼尖地把檢查馬達時，才會打開的地板掀起，並倒進垃圾，然後就無法再蓋上。在校園內散步時，看到報紙鋪在地上，就遠遠起跳，漂亮地踩在報紙上時，就落入糞池，原來報紙是工友為了防止惡臭外溢而用報紙覆蓋上的糞坑口......諸如此類傷身敗己之事，層出不窮。但校長絕不因這些禍端，而召來荳荳的父母，所有學生都一樣，總是由校長和學生自己來解決。有事發生時，校長也盡量聆聽孩子的話，知道他們的好理由。當真的「這個孩子的作為是壞的」，也知道「這個孩子本身不好」時，只好又另當別論了。
關於荳荳這個孩子，一定會有許多來自父母、老師的抱怨和煩惱傳進校長的耳朵，所以校長一有機會，就會對荳荳說：「妳真的是個好孩子！」
這句話在一個敏感的大人聽來，「真的是」確實有深意，值得仔細推敲。
「雖然別人覺得從許多方面來看，你不是個好孩子，但你的本性不壞，優點很多，這些校長都了解。」巴氏學園校長要荳荳知道的，正是這個意思。可惜荳荳當時無法領會其意，到真正了解這句話時，已過了漫漫十年。不過在那時，雖不了解它的真意，但荳荳已有了「我是好孩子！」的自信。因此，以後無論做什麼，她都會想到校長這句話。當然，也有事後才想到這句話，而感到「唉呀！」好像錯了呀！
或許，決定荳荳這一生的關鍵語，就是當她在巴氏學園時，校長諄諄勉勵的這一句——「荳荳啊！妳真是個好孩子！」

就我自己的成長記憶中，從來不曾有人對我說過：「你真是個好孩子」這句話。
我印象最深的是國小每天朝會時，站在操場聽校長、主任無聊的長篇大論聽到很想翻白眼，班導師大概也很無聊，常常走到我旁邊跟我說話，但聽了也是很令人想翻白眼的話，大概就是說我個性很不合群，要學著和同學友愛、相親相愛之類的鬼話......有時還叫我出隊伍，跟他去司令台旁樹下繼續聽他訓話，小時候當然不敢和老師回嘴，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你說你的，我繼續擺張臭臉給你看。
過了這麼多年，我也長成大人了，再回頭審視這位老師的行為，真的覺得不恰當，而且很蠢。很想問問她當初修「教育心理學」這門課時是不是混著過的？不然怎麼會以為對學生講這些話，學生就會覺得自己確實應該照老師說的去做，不可以個性孤僻、不可以不合群。還是說她只是很享受對學生訓話時，那種上對下唯我獨尊的高姿態？

寫到這裡就想到我以前遇到的老師大都是些奇葩，而且頗糟糕呀！
原以為那個沒網路的年代，老師們大概就都是這樣子，但跟朋友聊我以前的奇葩老師時，他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問我讀的到底是哪種學校？我讀的就是普通的公立國小國中呀！可能是我比較倒楣，什麼樣的牛鬼蛇神老師都讓我碰上了。我看陳某人國小國中就過得很愉快，成績不好也不打緊，我讀幼稚園時還被老師處罰關在園長的廁所裡，幸好小燒賣現在的老師們都很好，希望孩子們也能繼續有這樣遇到明師的好運。

適當的讚美孩子是很重要的，但東方父母的習性似乎都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感，還把自謙當美德，鮮少會在別人面前誇自己的孩子。但這種自謙的話，聽再孩子耳裡卻很容易成為一種傷害，讓孩子心裡有「原來大人都是這樣看我的，我真的很不優秀。」的感覺。
現在想想，小時候一直很沒自信，很大原因是身邊的大人都告訴我「妳不夠好」，人長得不漂亮，寫字不漂亮，沒考進前三名，個性又孤僻，大人就覺得這個小孩沒辦法讓父母引以為傲，長大一定沒出息。長期這樣接受這樣消極和不良的心理暗示，真的很難對自己產生自信心，而父母也不會給予鼓勵和支持，一直拿我和別人比較，小一時就說妳班上那個同學已經在看沒注音版的《小王子》了，妳卻還在搞注音拼音，小時候聽了雖然不會回嘴，但那種自己不如別人的觀念卻已經在心裡扎根，就一直記在心裡。有自信和沒自信做事真的差很多，對自己有信心，做事似乎就會比較容易成功。其實我很羨慕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自信心爆棚，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這種人就活得好逍遙快樂～
還是在了媽媽後，看了些育兒書和心理方面的書籍，才對環境怎麼影響人的成長這問題好好思考一番，我自己是覺得，如果我的孩子考倒數第一名，我也不會因此就覺得這孩子沒救了，不再愛他了。

幾年前看印度寶萊塢電影《地球上的星星》時，阿米爾·罕飾演的老師對有閱讀障礙孩子的父親說所羅門島上的土著要伐木種地時，並不用斧頭來砍樹，而是眾人圍著樹，對它吼叫，並用惡毒的去咒罵它，過不久，那棵樹它就自己由內而外的死了。言語的殺傷力是很驚人的，大家都說哪個父母不是因關心孩子才要求他，對他嚴厲的？但什麼叫做關心？電影裡頭老師和伊森的父親有一段話很棒，父親說他有在關心孩子，但老師回說：「關心？這很重要，能使治療事半功倍，也能緩解痛苦，讓孩子感覺被需要。偶爾的一個擁抱或親吻，告訴他我關心你，兒子，我愛你。如果你怕，儘管來找我。你跌倒或者失敗，別擔心，我陪著你，不斷地強調。關心，這就是關心，對嗎？」

曾有朋友跟我說，孩子就是我的人生功課，他是我內在小孩的投射，所以要和孩子一起努力成長。
現在看看小燒賣，確實很多問題都和我小時候一樣，也是透過陪小燒賣成長，讓我學到了很多新東西，這陣子給小燒賣的老師看了皮指紋，皮指紋有四種型態，不同的指紋代表不同的學習溝通模式，才發現原來我十隻手指頭都是認知型的，陳某人全是模仿型。
網路上搜尋到的資料說認知型的特質為喜愛獨立，具開創性格、展現意志力與行動、充滿活力並擁有競爭之特質，想贏，不說ＮＯ；以目標為導向，會自我設定標準及自我激勵。思慮清晰完整且易組合成見解，有高度安全感但會壓抑情緒。除非主題具有高度興趣，否則較難做出立即的改變，不喜歡被干擾，受干擾時容易引起情緒反應。有時會過度自我放任及自我隔離。 其溝通學習模式以認知為主。擁有探索的精神，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希望能自己發現及領悟。經常會被誤認為太主觀﹐且不易溝通。我自己是覺得還算滿準，除了安全感這一點，我一直都很沒安全感，這大概和成長環境與經驗有關了。

模仿型的特質是性格彈性較大，環境適應力好，可塑性高，容易與人相處，屬於人際導向，但容易受感動，較傾向遵循別人建議；個性比較隨和，抱持著協調人生的
態度，具有多方興趣與活動之需求。比較欠缺獨立性、驅動力、專注力和目標導向，應多加注意。其溝通學習模式以模仿為主。擁有複製的能力﹐但好的學﹐壞的也學﹐且容易受到同學或同輩伙伴的影響，因此是非觀念之奠定相當重要。 
小燒賣和芒果妹妹兩人都是偏向模仿型，只有幾隻手指是認知型，知道孩子大概是屬於哪種學習溝通模式後，就比較知道該如何與孩子相處，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給孩子建立自信心和安全感吧，這兩樣都是我自己的成長過程中很缺乏的，所以就很能明白那種沒自信、沒安全感，找不到自己存在價值的那種惶惶不安感，自己曾經歷過就會捨不得孩子也有這種感覺。

眼下給自己的訂下的目標就是要適當稱讚孩子、建立自信心、讓他們有安全感，覺得自己是值得被愛的，不拿孩子和其他孩子做比較，因為連我自己都記得小學一年級時被拿去做比較的事，現在的孩子更精明，就更不該拿來比較了。而且小燒賣跟我一樣很會記恨......前陣陳某人教他數學，教好幾次都教不會，看到小燒賣在打呵欠，就很凶又口氣很差的繼續教，小燒賣就生氣了!那天晚上睡覺就不說爸爸晚安，只說奕成晚安，不管怎麼拐都不說「爸爸」這兩字，第二天被老師騙著叫「爹」，他會叫「爹」是因為他不知道「爹」就是「爸爸」的古用語，如果他知道，就連「爹」也不肯叫了吧？就這樣賭氣到第五天晚上才肯說「爸爸晚安」＝＝

有時候會想如果這兩個孩子都跟陳某人一樣個性天天的，那帶起來該有多輕鬆呀～
但這兩個孩子都跟我一樣是敏感型的小孩，就得多花點心思了。
還是得再繼續多看書、多學習才能好好當個媽媽。
小荳荳的媽媽就很開明，在黑柳徹子二十歲前，她一直隱藏小荳荳遭退學的事。過了二十歲後，母親問她：「你知道當時為何要轉學嗎？」「不知道」「因為妳被退學了。」如果當時母親馬上告訴我：「妳被退學了，今後有何打算？」或「如果轉學又被退學的話，妳將沒有學校可以讀了......」換言之，母親如果以類似這種語氣對我說話，想必我會畏首畏尾地踏入巴氏學園，而再也不會對踏入的校門或電車教室感到喜悅。母親如此地培育，對我而言，是一件幸運的事。